未来十年的经济增长态势

2021/07/23


前段时间有很多人讨论说,整个世界进入了一个技术进步的低周期,但现在看来,这个判断不对。过去十几年产生的新技术,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会成为支撑中国乃至全球经济高速增长的动力。“AI、新能源、电动汽车”这三种技术,会成为支撑中国乃至全球实现中长期经济扩张的关键。


什么样的技术能够支撑起全球经济的中长期发展?第一,它要新。技术够新,企业才愿意大量投入。第二,成本要低,不然没人采用。第三,应用要广泛。过去两个世纪中能推动经济增长的技术,大致都有这三个特点。


未来一段时间,有三种技术,符合上述特征:


第一是AI技术。AI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以前大家认为AI成本太高,现在发现它很便宜,而且应用极其广泛。未来中国面临的问题不是劳动力不足,而是结构性失业,从洋三港“无人码头”、青岛港“无人码头” 等AI自动化应用就可见一斑。我们对隐私的保护程度还比较低,所以在这方面优势比较大。


第二是新能源技术。这次中国宣布 “双碳”目标:2030年实现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想要实现碳达峰的目标其实非常难。我预测,未来5—10年的经济平均增长率是在5.5%左右。按现在每年能源效率提高3%的速率算,2030年不可能实现碳达峰。所以要调整能源结构,降低煤炭消费总量。“十四五”期间,我们的煤炭消费总量要降10个百分点,能带动排放降8个百分点,但还得加大力度。如果要关闭一批火电厂,能替代的能源恐怕只有太阳能。刚好在太阳能的装机容量方面,中国占了世界的三分之一;在光伏产品方面,中国占了世界的75%。所以,中国有巨大的新能源技术优势。


第三是电动汽车技术。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的电动汽车已经实现了弯道超车。现在,我国电动汽车的销量占到了世界销量的30%—40%,价格要比欧洲便宜30%—60%,技术却已能达到世界顶尖水平。以续航能力为例,有些国产汽车续航能达到700公里、800公里,基本走到了世界前列。在汽车电池方面,中国虽不能说有绝对优势,但水平一定处在世界前列。


有人问,中国电动汽车电池与日本氢燃料电池竞争,谁能活得更久?我认为,还是中国电动汽车存活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日本市场很小,市场受限,如果中国不为其建造加氢站,它的氢汽车就无法推广。而我们电动车的充电桩市场很大,能在很长时间内推动经济增长。


回顾历史,我们能获得很多有益的信息。19世纪末20世纪初,由于出现“自行车热”,致使大量投资涌入自行车领域,让它成为过度投资的泡沫。从现今来看,对于新技术所带来的资产泡沫,金融体系要多一些包容性,不能一看到泡沫,就把它掐灭了,这样技术无法发展起来。


美国有10家万亿元级别的独角兽,当中国“冒出”这样万亿元级的独角兽,我们是否可以多些包容,而不是立即掐死它。毕竟中美竞争的本质是科技的竞争,如果我们的金融体系无法支持科技发展,就会被美国甩在后面。


中国何时能超越美国?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说,中美双赢就是中国赢两次。过去十年,中国已经赢了美国一次。2010年,中国的GDP总量只有美国的39%,2020年GDP却是美国的71%,也就是说,10年时间内,我们追了美国30个百分点。未来10年,我们能不能再追美国30个百分点,进而超越它?我粗略估算,只要中国未来每年的实际增长率能超美国3.3个百分点,那中国就能在2028年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


值得一提的是,过去10年,中国经济经历了一个“去库存、去产能、去杠杆”的调整期,很多企业在这个过程中倒闭了,但即便如此,中国仍赶超了美国30个百分点。所以,如果说当前整个世界正处在一个高速增长时期,那么中国一定是这次高速增长的主导国家,想要再超美国30个点,应该大有希望。


(姚洋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