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农产品贸易分析

2020/05/07

3月份,当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大范围暴发之后,部分国家陆续出台措施限制粮食出口。联合国粮农组织也发布警告,称疫情致使劳动力短缺和供应链中断,或将影响一些国家和地区的粮食安全。4月4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就做好疫情期间粮食供给和保障工作情况举行发布会。农业农村部和国家粮食和物资储备局相关负责人回答了媒体提出的有关问题。

民以食为天。对于一个拥有14亿人口的超级大国而言,粮食问题一直受到中国公众的高度关注。中国的粮食产量有多高?能否自给自足?中国粮食对外依存度有多高?外国限制粮食出口,对中国影响有多大?本期的“一带一路·观察”,我们将探讨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粮食贸易情况。

中国农产品产量与消费量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的粮食产量整体保持着增长趋势。从2000年到2019年,20年间中国的粮食产量增长了43.6%,从2000年的4.6亿吨增长到2019年的6.6亿吨。其中作为主食的稻谷从2000年的18790.77万吨增长到2019年的20961万吨;小麦从2000年的9963.6万吨增长到2019年的13359万吨;玉米从2000年的10599.98万吨增长到2019年的26077万吨;棉花产量从2000年的441.73万吨增长到2019年的589万吨;油料产量从2000年的2954.83万吨增长到2019年的3495万吨;蔬菜产量从2000年的44467.94万吨增长到2018年的70346.72万吨。

在其它农产品生产方面,2019年,全年猪牛羊禽肉产量7649万吨,比2018年下降10.2%。其中,猪肉产量4255万吨,下降21.3%;牛肉产量667万吨,增长3.6%;羊肉产量488万吨,增长2.6%;禽肉产量2239万吨,增长12.3%。禽蛋产量3309万吨,增长5.8%。牛奶产量3201万吨,增长4.1%。年末生猪存栏31041万头,下降27.5%;生猪出栏54419万头,下降21.6%。

2019年,全年水产品产量6450万吨,比2018年下降0.1%。其中,养殖水产品产量5050万吨,增长1.0%;捕捞水产品产量1400万吨,下降5.0%。

从人均占有量看,2018年,中国粮食人均占有量为472.38公斤,棉花人均占有量4.38公斤,油料人均占有量24.65公斤,猪牛羊肉人均占有量46.8公斤,水产品人均占有量46.4公斤。与其他国家相比,由于中国人口基数大,人均占有量并不高。

从人均消费量看,2013年以来,国家统计局没有再公布城镇与农村人均粮食、蔬菜、各种肉类及禽蛋的消费量,但根据2000年至2012年的数据看,13年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粮食消费量平均为78公斤,人均鲜菜购买量平均为117公斤,人均食用植物油消费量平均为9.1公斤,人均猪肉消费量平均为19.5公斤,历年消费量相对都比较稳定,只有禽蛋与牛奶消费量的历年增幅比较明显。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粮食、蔬菜等较城市有一定差距。在粮食方面,农村人均粮食消费量从2000年的250.2公斤降至2012年的164.3公斤,呈较明显的下降趋势;人均蔬菜消费量从2000年的106.7公斤递降至2012年的84.7公斤,植物油消费量平均5.5公斤,猪肉消费量平均14公斤。蛋、奶及水产品农村人均消费量都比较少,均不到6公斤。

无论是从人均占有量还是从人均消费量看,结合中国的人口规模与经济地位,中国的粮食虽然基本够吃,但与其他国家比,绝不是一个粮食富裕的国家。

中国粮食及其它主要农产品对外贸易分析

农产品贸易发展迅速,规模不断扩大。中国自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对外开放的步伐不断加快,农产品进出口贸易规模不断扩大,贸易总额由2002年的304.3亿美元发展到2019年的2300.7亿美元,增长6.5倍。其中,农产品出口从2002年的180.2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的791.0亿美元;农产品进口从2002年的124.1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的1509.7亿美元,进口增长了11倍。

贸易结构失衡,部分农产品对外依赖性强。大豆、玉米、菜籽、棉花、猪肉等是中国进口的主要农产品,每年的进口量巨大;出口以蔬菜、水果及水产品为主。从进口看,2017年,中国粮食进口总量达1.25亿吨,2018年略有下降,进口1.085亿吨,2019年回升到1.114亿吨。总体看,包括大豆在内,中国所需粮食有接近20%依赖进口,而小麦、玉米及大米等三大主粮均需要进口,只是进口量不大,约占中国消费量的2%,其中小麦由于国内外价格相差巨大,出口处于停滞而全面进口的状态。

中国成为农产品净进口国,农产品贸易逆差持续扩大。2004年,在“入世”的第三个年头,中国持续多年的“农产品净出口国”身份终结。当年,中国农产品贸易逆差高达50多亿美元。此后,中国农产品进口增幅大大超过出口增幅。到2019年,中国农产品进口1509.7亿美元,出口791.0亿美元,贸易逆差高达718.7亿美元,同比增25.2%。在中国众多经济部门中,农业也是唯一一个长期保持贸易逆差的经济部门。根据目前国内农业发展情况以及中美达成的贸易协议看,农产品贸易逆差未来将不断扩大,并吞噬其它行业的顺差。

中国农产品贸易区域不平衡。美国、阿根廷、巴西等国家是中国主要的粮食贸易伙伴。以美国为例。作为美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之一,中国是美国农产品的第二大出口市场,美国出口中国的第二大品类就是农产品。以贸易争端前的2017年为例,当年美国农产品出口中国的数量达240亿美元,占中国农产品进口总额的19.2%;中国向美国出口的农产品约77亿美元,占中国农产品出口总额的10.2%;中国对美国农产品贸易逆差达163亿美元。阿根廷、巴西等主要是中国的大豆进口来源国,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粮食与农产品贸易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国家。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粮食及其它农产品贸易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是中国大米、小麦以及大豆等农产品的重要进口来源地,包括猪肉等肉食产品。总体看,近年来,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粮食贸易呈现以下特征。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合作加强。近几年来,尤其是中美贸易战爆发以来,随着中美农产品贸易关税的提升以及南美国家大豆、玉米等农产品价格的上涨,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农产品贸易合作不断加强,农产品贸易规模及产品数量不断扩大。从2018年末开始,中国开始扩大从俄罗斯的大豆进口。以中粮为例。2020年2月,不到两个月时间,仅中粮就有2万多吨的进口大豆从俄罗斯到货,而3月份的进口到货量超过2月份。今年,中粮还首次从保加利亚进口玉米。

“一带一路”农产品贸易增速高于对外贸易总体增速。2018年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额较2017年同比增长12.0%,高出我国农产品总体贸易增速4.3个百分点。其中进口增长16.4%;出口增长6.8%,进出口增速分别高于总体增速1.3和5.5个百分点。根据中国海关的统计报告,2019年,中国与泰国、俄罗斯、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印度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都有较大增长。

“一带一路”农产品贸易占比不断提升。根据中国农业农村部农业贸易促进中心发布的《“一带一路”农产品贸易发展报告》(2018),“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农产品贸易规模不断提升,产品不断丰富。2018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27.4%,而“一带一路”农产品贸易额占中国农产品对外贸易总额的35.1%,接近高出8个百分点。部分农产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额甚至占出口总额的50%以上,植物油、热带水果、木薯等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口的数量超过该类产品从外进口总量的60%以上。

中国与“一带一路”农产品贸易长期处于逆差地位。近年来,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规模不断扩大。虽然中国整体上保持着出超的地位,但在农产品贸易方面,中国却长期处于逆差状态,而且逆差规模在不断扩大。以2019年为例,根据中国农业农村部的统计,除新加坡、文莱、巴林、马尔代夫、巴勒斯坦以及波黑等六个国家以外,中国与其余57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总额为4202.01亿元,其中中国进口2372.22亿元,出口1829.79亿元,逆差达542.43亿元。

东盟是“一带一路”农产品贸易的主要区域。根据中国农业农村部和国家海关总署网站的统计信息,东盟国家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份额中比重最高,东欧地区增长速度最快,但总体规模不大。2019年,不包括文莱在内,中国与东盟其他九国的农产品贸易额就高达2815.2亿元,占中国“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额的67%。

蔬菜、水产品、水果和畜产品为主要贸易农产品。根据海关总署与中国农业农村部的统计,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的农产品主要为蔬菜、水果、水产品。以2018年的出口数据为例,这些产品的出口额分别占对沿线国家农产品出口总额的23.4%、21.1%和13.7%。主要进口农产品包括畜产品、水产品、水果和植物油,进口额分别占自沿线国家农产品进口总额的20.1%、16.4%、15.6%和12.4%。
 
中国与主要“一带一路”国家农产品贸易

在纳入商务部、国家统计局与国家外汇管理局统计的63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俄罗斯联邦、印度、菲律宾、乌克兰、新加坡、缅甸是与中国农产品贸易规模最大的十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位居前三的国家中,根据中国农业农村部的统计,2019年,中国与泰国的农产品贸易规模达754.54亿元,其中中国进口493.3亿元,出口261.24亿元,进出口总额较2018年增长19.7%;与越南农产品贸易规模达616.69亿元,其中中国进口233.67亿元,出口383.02亿元,进出口总额较2018年增长4.1%;与印度尼西亚农产品贸易规模为614.69亿元,其中中国进口430.44亿元,进口184.25亿元,进出口总额较2018年增长13.9%。在前十国家中,中国与印度的农产品贸易增幅最大,较2018年增长65.3%,其次是缅甸,增幅高达50%。

泰国
2019年,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泰国依然维持着中国最大农产品贸易伙伴国地位,全年中国从泰国进口规模高达493.3亿元,出口261.2亿元。

从进口农产品品类看,水果及坚果产品是中国从泰国进口的第一大类农产品,2019年进口额高达33.1亿美元;其次是麦芽淀粉等制粉工业产品,进口额达7.4亿美元;蔬菜进口额约5.7亿美元,位居第三;水产品进口4.27亿美元;谷物进口3.45亿美元;糖及糖制品进口3.19亿美元;蔬菜及水果制品进口1.4亿美元;饲料及食品工业残渣进口1.29亿美元。肉及食用杂碎进口增长最快,根据中国海关的统计数据,2014年到2017年,中国从泰国进口的肉及食用杂碎累计仅有7.6万美元,2018年猛增至5297.3万美元,2019年则增至2.13亿元。这也表明,在中国国内受非州猪瘟及贸易战影响加剧的情况下,中国加大了开辟新进口源力度。

从出口农产品品类看,中国对泰国出口规模最大的农产品为蔬菜,2019年出口规模达7.15亿美元;其次是水果及坚果,出口7.03亿美元;第三是水产品,出口6.7亿美元;肉及鱼等制品,出口3.2亿美元;蔬菜水果制品,出口2.6亿美元。

越南
2019年,中国与越南农产品贸易规模较2018年呈弱增长态势,进出口规模达616.69亿元,其中中国进口233.67亿元,出口383.02亿元,中国处于顺差地位。全年贸易总额仅增长4.1%,低于2019年中越贸易9.6%的增幅。

从进口商品品类看,2019年,中国从越南进口最多的农产品是水产品,进口额达9.75亿美元;其次是食用水果及坚果,进口额达8.85亿美元;再次是麦芽淀粉等制粉工业产品,进口额3.13亿美元。其它农产品中,中国从越南进口谷物2.4亿美元,进口蔬菜水果制品1.79亿美元,进口饲料及食品工业残渣1.82亿美元。

从出口商品品类看,2019年,中国对越南出口最多的农产品是蔬菜,出口额达18.6亿美元;其次是水果及坚果,出口达14.2亿美元。其它农产品品类,水产品出口2.5亿美元,茶及调味香料出口2.65亿美元,蔬菜水果制品出口2.7亿美元,配制饲料及食品工业残渣出口2.1亿美元,其它动物产品出口3.75亿美元。

印度尼西亚
2019年,中国与印度尼西亚的贸易额达到614.69亿元,较2018年增长13.9%,其中进口430.44亿元,增长20.4%,出口184.25亿元,增长1.3%。
从进口商品品类看,中国从印尼第一大进口商品品类为动、植物油、精制食用油脂及蜡等,进口金额达39.5亿美元;第二大进口产品为水产品,进口金额6.5亿美元;乳蛋及其它食用动物产品进口金额达2.2亿美元。

从出口商品品类看,中国对印尼第一大出口农产品为食用水果及坚果,金额达6.48亿美元,比2018年增长32.2%;第二大出口农产品为蔬菜,出口金额达5.47亿美元,比2018年增长65.4%;第三大出口农产品为烟草及制品,出口金额达2.3亿美元,比2018年增长37.3%。

部分“一带一路”国家限制粮食出口对中国的影响

从3月下旬到4月中旬本稿成稿时间止,世界上已陆续有近20个国家宣布对农产品实行出口限制或升级出口管理措施,其中有12个国家均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包括俄罗斯、印度、泰国、越南、哈萨克斯坦、塞尔维亚、乌克兰等。其中有5个国家在中国“一带一路”沿线十大农产品贸易国之列,这对中国“一带一路”农产品贸易必将产生冲击,并进而在一定程度地影响到中国的粮食安全。从这些国家宣布实施出口限制的农产品种类看,不仅包括粮食产品,还有蔬菜、油料,甚至还有鸡蛋。具体涉及粮食出口限制或升级管理的国家主要有越南、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乌克兰等。

事实上,除对与中国的农产品贸易产生影响以外,泰国、越南、印度等还是世界大米的主要出口国,俄罗斯是世界重要的小麦出口国,这些国家限制粮食出口,必将对全球粮食贸易产生影响,进而传导并影响到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农产品贸易。

不过,疫情最终会对世界与中国粮食生产产生怎样的影响,对全球粮食贸易产生怎样的影响,是否会严重地影响到各国的粮食安全,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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