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如雨巷

2019/01/07

中国诗人戴望舒在1927年创作了一首现代诗《雨巷》,诗中描写了主人公“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而寂寥的雨巷。这首诗,从我1980年刚入学清华的时候第一次读直到今天,每一次读都会让我觉得,雨巷这种意境跟我的创业经历和人生经历特别相似。我毕业后的三年经常熬夜,写了将近50篇论文和几本书,过的是苦行僧般的生活。之后我去了国外念书,后来又去创业。在我看来,不仅人生如雨巷,创业也特别像一个人在雨巷里行走,是孤独的,甚至有时候是悲壮的。


看透一本好书,胜读万卷庸书

1977年,全国第一次恢复高考。那个时候清华有一个特别好的风气:大家从早到晚,从周一到周日,几乎时刻都在学习。那时候我读了柳比歇夫的《时间的管理》。他认为在人的一生中,每天无论干什么都应该拿笔记一下,如果今天可以节省两个小时,就又可以做四件事了。他每天都在做着管理,一生当中同时从事五六个领域的工作,都特别成功,这就是“日之毫厘”,到了十年就“差之千里”。


后来我们又学了华罗庚的《运筹学》,什么叫运筹学?大家都认为很抽象,华罗庚说得特别简单,早上起来要做五件事,喝咖啡、看电视、看报纸、刷牙、洗脸,怎么在半小时内做完这些事?先打开电视,然后一边刷牙、洗脸,一边看电视,再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最后半小时都用不完。怎样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最多的事情,这就是“运筹学”。把方法论学好了,把时间管理学好了,其实人能做很多事情。比如这几年我在飞机上的时间特别多,今年和去年的生日都是在飞机上过的,有时候一飞就是十几个小时,飞机上的时间就用来读书和写东西。


我喜欢读纸质书,纸质书更亲切一点,我不太喜欢在手机里看东西。我认为把有用的书看十遍,甚至几十遍,都不要花时间去看无用的书。比如像《道德经》,我看了上百遍了,现在还在看,无论什么时候读,都可以温故而知新。把一本好书看透,胜过读一百本庸书。


好书读得多了,读透了,自然会带给人正知、正见,让人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良好的分析判断能力。这对投资者而言十分重要。


投资和看人的原则三个字:上、止、正

做投资该如何做判断?就拿当下盛行的“独角兽”来说,在我看来,“独角兽”失败是大概率事件,成功是小概率的事。和它的名字一样,就像突然有个超大的畸形儿,别人可能两年才穿一件衣服,而它两个月就要穿一件。能不能制定一个社会环境,像定制衣服一样,不束缚它,而是顺着它发展?还有,独角兽本身一定有某种缺陷,因为它基因裂变了,它有可能吃得很多,也可能不睡觉,也可能有噪音,或者是其他各种各样常人理解不了的东西。那么当前的社会环境能不能包容它?掌握不同生命的独特的发展规律,才有可能成功。


投资首先是看人,有三个字,第一个是“上”,这个人是不是往上走,他有没有心做大;第二就是“止”,“上”字加一竖,他能否适可而止,能否控制自己要专注;最后是“正”,“止”上再加一横,他是不是人很正,公司管理得是不是正,能否关注小股东利益。寻找行业的独角兽,看的是势头的“势”,它的专利、它的增长、它用户的爆发性、收入的规模和用户的规模。


第二,我们投的是一个生态,而不仅是一家公司,还包括它的上下游产业链。就像一棵树,在沙漠里它长不起来,一定是周围有湖泊、有草、有细菌、有小动物,形成一个生态之后,它才能变成一棵参天大树。独角兽公司最大的痛苦,就是它要做的事情是前无古人的,它的上下游链不存在,所以它要被迫去做上下游链,否则的话它就死了,它的生态链、食物链就不存在了。一个独角兽企业要想不夭折,它就得是一个全生态。所以我们的理念是,只做这种具有颠覆性技术的龙头企业的全生态投资。


我知道这些独角兽创业者的孤独,我也知道他们在各种坎儿当中随时会夭折,在这过程中他们如履薄冰,这是一个失败率极高的高风险活动。我的初心其实是做一个“婴儿”,就像婴儿第一次倾听母亲的声音那样,保持初心。我认为做投资要倾听创业者的故事,每一天都要敞开自己去倾听。


对于投资者来讲,去倾听创业者的故事,去为他找到资金,这是颠覆自己过去所有知识的过程,你要把所有东西全部清空,才能找到答案。我觉得这跟我学数学有关系,我在列草稿时都很乱,但是在写答案的时候是简单的、唯一的、干干净净的。在这个过程当中,你要把你的草稿纸,或者说你的过去、失败,全部清空,最后找到那个辅助线,找到那个“丁香姑娘”。


颠覆性创新赢未来

人的第一份工作是很重要的,可以影响人的一生。我当时在国家计委工作(发改委),为改革开放的一些政策做量化分析。我参与了当时宏观数据库的建设,1987年的一篇论文还获得了特等奖。从那时候起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用量化分析写一些独特的观点。“听见炮火的连长才更有发言权”,下海之后我的体会更深刻了。我最近写了一本书——《千年雄安》,它有个副标题,叫做“颠覆性技术、前沿产业、未来之都”三个部分,谁掌握了前沿技术的制高点,谁就赢得了未来。


从2000年的历史来看,你会发现人类有六次的技术大革命。


第一次革命就是“地权”,土地的“地”,成吉思汗当时用了铁马掌、指南针、牦牛干三个颠覆性技术,这三个颠覆性技术使他成为了欧亚帝国最强大的统治者。


第二次是“海权”。南欧的一些国家,包括葡萄牙、西班牙,掌握了航海技术,于是用这样的颠覆性技术,把它们的地域变成海域,形成了海权的争夺。


第三次就是瓦特发明蒸汽机之后,英国率先使用了蒸汽机,我称之为“空权”的争夺。


第四次,1945年“二战”以后对“币权”的争夺。在贸易、金融、政治这三大体系,建立了中央货币,包括联合国、世贸组织和世界银行。


第五次,上个世纪末,所谓的“网权”的争夺,硅谷率先使用各种各样的互联网技术。


第六次,“智权”的争夺,人工智能的“智”。


在人类的六次制高点的征途当中,都是谁率先使用颠覆性技术,形成了整个人才、资金的聚集,谁就吸引了世界的财富。


当我们从发展中国家走向大国、走向强国的时候,经历的是模仿、创新、颠覆性创新三个不同的过程。模仿我们已经很成功了,创新也算是比较成功,现在能不能从创新变成颠覆性创新?在颠覆性创新过程中会犯很多错误,我们应该给这些愿意做颠覆性创新的企业家提供一个包容的社会环境,这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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